白布之下,吴大勋那死状狰狞的尸首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啊,死人了!”
这些大户们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何曾见过这种直冲门面的惨烈模样。
当即被吓得刷的一声,如同退潮般朝着左右退开来,面露惊惧之色。
“这是!”
就连范礼和方主簿二人亦是面露惊色,下意识互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他们本来以为肖重没死,乃是这吴大勋顾着自己逃命而不曾下手。
但是却没想到吴大勋竟然死在了这县衙之中!
当即,他们望向肖重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皆是心中倒吸寒气。
“此子不能长留!”
两人心中皆是齐齐冒出这个想法。
然而尚且未曾等他们有所表示,肖重便已率先发难。
“范公子,此人想必你最是相熟吧。”
范礼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紧张,但仍色厉内荏道:“肖典史这是何意!”
“此人一介匪首,我乃范家公子,书礼世家,怎能认识?”
“哦?本典史有提过他便是匪首吗?莫不成范公子通晓未卜先知?”
肖重面露玩味,步步紧逼。
范礼神情中的慌张更为明显,急声辩解道:“血口喷人!”
“本公子不过随口一诌罢了,怎的知道此人便是匪首?”
然而此时,任谁都看得出范礼气短,以至语无伦次。
“肖典史,这是何意?”
一旁的陈县丞看出了范礼心虚模样,心中隐有猜测。
“回禀大人。”
肖重拱了拱手:“此贼便是劫商案匪首之一,本该被关在监牢深处的吴大勋!”
“但今夜,却不知为何从监牢被放出,且携凶兵闯入典史衙,试图行凶。”
陈县丞闻言,神色顿时一凛,沉声道:“竟有此事!肖典史你可有恙?”
“谢大人关心,小人无恙,且将凶徒伏诛。”
“这就对了!此贼乃是从衙内监牢逃出,必是衙内人办事不力,与本公子何干!”
范礼抓住机会顿时高声喊冤道:“我看是肖典史想要借刀杀人,故意为难于我啊!”
一旁的方主簿闻言,心中顿时暗骂道:“蠢货!”
范礼这一番话显然是推卸责任,还将其丢回了衙内。
衙内能掌监牢的除了肖重那便是他了。
而肖重乃是苦主,那方向指向谁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陈县丞朝方主簿看了去,面色有些不善。
“若本官没记错,方主簿可是为了今晚夜宴,将衙内守备调遣一空了吧。”
“那此贼能逃出监牢,你难辞其咎!”
瞬间,方主簿的额头渗出细汗,咬牙道:“陈县丞说的是,方某亦有失察之责。”
旋即他不善地看向一脸大义凛然事不关己的范礼:“本主簿想起,今日午时。”
“范礼公子可是前来要求保释匪首吴大勋啊,怎能说没有交集呢?”
“一派胡言!”
范礼瞬间惊怒,拍案怒斥道:“本公子何曾要求保释了!”
“哦?那便是说要求过别的,本主簿不方便闻之的。”
方主簿阴测测道。
范礼瞬间觉得背脊一凉,没想到自己推到方主簿上的责任,竟然被三言两语之间又丢了回来,当即心中痛陈方主簿卑鄙无耻!
肖重冷眼旁观两人狗咬狗,心中冷笑不已。
试图陷杀官吏这个罪名谁也担不起。
现下躺在此处的吴大勋比关在监牢里的他更为令人惧怕。
故而范礼和方主簿本来狼狈为奸的二人此刻都要极力推干净自己的干系。
但肖重今夜的目标乃是范礼。
至于方主簿,来日方长。
想到此处,他抬手指向方寸大乱的范礼喝道:“好啊,果真是你想要陷害本官!”
“有了方主簿的佐证你还想抵赖,来人,拿下!”
他话音刚落,早已蓄势待发的曹云直接一挥手,身后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左右朝范礼冲来。
范礼下意识的反抗,但他这个矮小亏空的身子又哪里抵得过虎背熊腰的衙役呢?
仅仅是一个回合,他便被毫不客气地摁在了地上。
“放肆!本公子是范家子孙,你们就不怕得罪范家吗!”
范礼高声威胁道,此刻范家乃是他最后的保命符了!
果然,他此话一出,那两名衙役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忌惮之色。
毕竟生在桂枝县,他们从小都是闻着范家的赫赫威名成人的。
纵使如今为朝廷办事,那也依旧投鼠忌器。
然而面对威胁,肖重脸上却毫无惧色。
“范家不过一地方门第,岂会为你一人冲撞衙门,冲撞朝廷!”
“范礼公子,你并没那么重要。”
肖重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范礼的心头,顿时让他面色一白。
随即,肖重朝一旁面色同样不好的方主簿拱手,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
“多谢方主簿仗义执言,助某拿下此僚。”
“方主簿这般不畏高门大户的风范,着实令肖某钦佩。”
肖重此话一出,在场许多大户望向方主簿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不善。
方主簿在肖重的话语中成为了衙门坚定的中流砥柱,却无形中得罪了许多大户。
心知自己被强行带成了众矢之的地方主簿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心中已经将肖重骂得个狗血淋头,但脸上依旧要强自难看地笑了笑:“肖典史过誉了,此乃职责所在。”
顿时,许多大户都面露鄙夷之色。
谁不知道这方主簿背靠后水方氏,现在显然是要吃大户的饭还砸大户的碗,墙头草!
此时的方主簿面色极其不自然,但他知道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咬牙道。
“没想到范家竟然出了这么个恣意妄为之辈,实在是有辱门风,肖典史还是快将此人收押,长加审讯吧。”
肖重欣然道:“方主簿所言在礼,带下去。”
顿时,范礼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左右衙役夹带提起。
此时的他面色满是惊恐万状,朝着方主簿咬牙切齿道:“方从泽!我若栽了,你也跑不了!跑不了!”
“胡言乱语,信犬狂吠!”,方主簿顿时甩袖侧过脸去。